第(3/3)页 今天整天被安排跟拍他的摄影小哥,也是倒了血霉了,扛着个机器,走的比贺天然累多了,又确认了一遍耳机里的指示,摄影师抱怨着 “走吧,导演组没叫我们回去,就让我一直拍,我都不知道拍啥了。” “对啊,这周围光秃秃的,我也整不出什么活儿啊,难不成让我演个卧轨啊?早点回吧,不是说洋馆还要补拍几个镜头吗?” “唉,行……那,我在拍一个你的背影啊,我就不动了,贺导儿你自个往前走就行,可以了我就叫你回来。” “好吧、好吧、好吧……” 贺天然丢掉手里的枯草,双手插兜,见小哥把摄影机固定在地上,他吐出一口气,扭身自顾往前走去。 为了让自己背影不显得那么颓废,贺天然还故意拔了拔背,步幅加大了些许。 于是在镜头里,就有了这么一个画面—— 夕阳将铁轨熨帖成两条燃烧的铁线,延伸向暮色四合的天际。 一个男人的剪影正沿着枕木缓慢前行,步伐沉滞,肩头扛着无法言说的落寞,仿佛是被那列呼啸而过的火车遗弃下的孤寂灵魂。 “笃、笃、笃……笃笃笃笃——” 忽然,一阵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旷野的寂静。 不似火车的轰隆,先是细微的马蹄嗡鸣,随即迅速成长为一种坚定、带有自由的咆哮。 贺天然蓦然回头。 逆着漫天席卷的霞光,一道剪影正撕裂地平线—— 那是一辆复古的美式巡航摩托车,骑车是一个女孩,长发在风中恣意飞扬,周身笼罩着一层耀眼的光晕。 女孩刚才在车厢里追逐过一架纸飞机,此刻却驾着更快的坐骑,来追逐一个迷途的人。 一个利落的甩尾,摩托车稳稳停在男人面前,截断了前方的孤寂。 温凉一脚支地,一把摘下头盔,霎时间,她的一头长发如瀑般泻下,被夕阳点燃,飞舞成一面灿烂的旗帜。 “我不是让你在检票口等我吗?” “我怕你真的把我腿打断。” “你不走我怎么会打你?是你又想搞不辞而别吧!” “是节目组让我……” “你哪来这么多借口啊!” “我身上都没时间了,敲两下钟就淘汰了,我没办法啊,咱们总得讲规则吧?” “你没时间了,你怎么不跟我说呢?” “不是,你讲不讲道理啊,我不敲钟你怎么走?” “我有说我想赢吗?我有说我想走吗?贺天然!你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?!” 温凉微微喘息,脸颊因疾驰而泛着红晕,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,仿佛她是穿越了整个黄昏的重量…… 只是为了赶来,成为某人的终点。 生命中充满乱七八糟的问题,像走在没有出口的那个迷宫里 一次又一次只会用借口逃避,怎么你从来没对我彻底的死心 我有何德何能值得你珍惜,为何你对我有求必应…… 男人挠挠头,问:“那……现在怎么办?” 女人执拗地盯着他,一言不发,像是委屈,又像是在赌气,双眼渐渐累积了一层水雾。 “好好好……先停先停……”贺天然见状不妙,立马是绕到温凉身后,跨坐在摩托的后座,“我们一起,现在你去哪,我就去哪,可不可以?” “你滚下去啊~!” 姑娘摇摆着车头与腰肢,贺天然现在反倒成了一张狗皮膏药,嬉皮笑脸道: “我不啊,我本来以为自己都被淘汰了,就这么沿着这条铁路永远孤独地走下去了呢,现在有人来接我,我可是不撒手了。” “你别骗我……” “我不骗你。” “你就爱骗人!” “我不骗人,我今天骗人都是节目需要!走啦走啦!” 爱我这样的人对你来说不容易,我的痛苦你也经历 你是唯一陪我到天堂与地狱,每次一想到你 像雨过天晴看见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,我能撑得下去,我会忘了过去 是你让我找回新的生命…… 温凉一咬下唇,像是憋着一口气似地一拧油门,摩托如一头觉醒的猛兽,载着两人猛地蹿出,它不再沿着既定的、平行的轨道前行,而是桀骜地冲下路基,扎进无垠的、被夕照渲染得如同金色海洋的旷野。 土地在车轮下震颤,荒草不断扑打、掠过车轮,溅起零星的金色碎屑,两人耳畔的风,自由的呼啸着。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,仿佛与那条有着既定轨道的世界再无交集,镜头里,他们化作天地交界处一个跃动的光点,不是被落日吞没,而是主动地,欢快地融入了那一片最为浩瀚的光明之中…… “喂,你到底把车开哪去啊——?” “反正不会是人生的下一站——!!!” “什么——?你说什么——?” “我说,我能载着你,一直开到下一个世界——!!” 两人的交流渐行渐远,只在身后,留下一段象征着决别与新生的、飞扬的尘烟之路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