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我打算吃下去,如你所愿,这或许于我而言,会是最好的结果。” “为何要求死?你不是一直盼着回去么!” “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,只是你不知道罢了。”萧焉枝摇头:“回答我。” “在你眼中,只有功业,只有你的汉家天下,几时容得下蛮夷?” “是我朝人动手在先,我死在此,不是更合你心意么?还不劳你动手!” 她在催促。 这是周彻没见过的态度。 马乱中,周彻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精致的不像话的脸庞。 往日冰冷不复,有的只是倔强。 胸口的血因为战马颠簸,已淌到领口。 再想到自已曾对她所为,还有此前一度想将其灭口、以及她挡下的那一根箭。 周彻叹了一口气,他似乎屈服了:“虎旅扬威扫虏尘,昼驱万马夜惜春。” 他是周彻,是大夏的六皇子、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、天下事唯以利益权衡的夺位枭雄。 但,他终究是人。 她笑了。 “你我不该是通路人。” “也注定不能是通路人。” “如你这般人,自应志在天下,不为诸情牵绊。” “能让到这般……可见你还有人性在的。” 还有半句话她未说:我已知足了。 她伸手握到箭杆上,用力一拔。 “别动!” “我得回去。”萧焉枝摇头:“你我,各有自已的路。” 周彻心一凛。 不知何时,箭已变少——西原军也压了过来。 这个位置,西原军的箭矢进攻没有完全放弃、肉搏进攻也没有完全调动,进入了决战前的短暂空档。 然而,四面依旧有反应的西原军士过来,却迅速被亲随甲士们砍翻。 有几个骁勇的西原武人,奋不顾身,冒死冲杀。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顶在最前头,虽身披多创,尤不放弃。 众人只当他是功劳冲昏了头脑,一意想摘周彻人头去。 “郡主!” 他使两杆短铁枪,拨开四面汉军的兵器,怆声大呼:“我族郡主可还活着吗!?” 呖!!! 头顶,一只海东青焦急盘旋,锐利的双眼盯着下方。 “是我的族叔。”萧焉枝道:“给我一匹马!” 周彻侧头一看。 那人很是悍勇,一双铁枪挥动极快,将北军将士的兵器不断拨开。 他的铠甲披的极厚——这可是力气活,铠甲越重,对人要求便越高,对个人灵活性伤害巨大。 所以许破奴能当战场绞肉机,飘逸灵活的盖越却最多只披轻甲。 然而,此人却不反击众人,不断大呼:“毁信之人非萧氏,愿诸位通融,还我族郡主来,感激不尽!” 闻言见行,北军将士对他攻势稍缓,但依旧拦住其前行。 在他背后,还有许多萧氏中人紧随。 若是借口靠近殿下,寻机杀之呢? “让他来!”周彻开口。 许破奴高度警戒。 他身边一位亲兵,还牵着萧焉枝此前乘坐的战马。 萧焉枝的族叔看见了,也顾不得萧焉枝被周彻抱在怀中,只在马上合枪抱拳:“两国交战,是国家之事;我郡主为使入夏,殿下大义之恩,萧氏绝不敢望!” 战马还在驰骋。 暂缓片刻的交锋,即将变得更加激烈。 周彻问他:“如何不望呢?” 来人不假思索:“活命之恩,自当通等报之。” 周彻大笑:“那得你们能擒住我!” 萧焉枝重新跨上了马背。 这确实是个坚强到不像话的女子。 即便身受箭创,依旧能锁住马鞍。 “辱你清白,还你一命。” 周彻最后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你也不算太亏。” 一前一后,马交错,两张脸就此别开。 周彻转过头来,重新望向前方,捏紧了他的大槊。 两军交锋中这片刻的情长,对他而言,实在太奢侈了。 以至于撇下后的此刻,内心自责不已。 我怎么能让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呢!?